「旭先生,老大有請,請往大船一唔。」
船艙中鑽出一人,青色儒袍,手中捏著一本書,對著來人道:
「小五子,何事啊?這般急!」
「旭先生,船主門都去呢,連物亦是不知何事?」
「哦!既如此吾便坐汝小舟去吧。」
「好!快上來吧。」
於是不足等將船上軟梯放下,旭先生趴下軟梯,上了小舟而去。
「喂,金足,可知道老瘦頭急招船主所為何事?」
船上一漁子問道。
「金某亦是不知。不過觀諸小五子神色,只怕不會有好事吧。」
船上七八個漁子,皆聚在一起瞎猜其因。朱勻吞吞吐吐道:
「各位大哥,以小子之見,近來幫派衝突厲害,吾等海魚幫損失慘重,只怕是要調了人手去呢。」
一黑臉大漢大聲道:
「姥姥的!吾入幫會,可不是去送死者。若真如此,吾卻便不幹也!」
「呵呵,自古上的賊船,焉能下來呢。」
船上有鐵運算元之稱之鐵二哥笑呵呵道。
「嗯!還訛上吾也!屆時老子他媽下水逃走便了,還能咋的?」
「逃?往哪裡逃?汝家婆姨、崽子呢?」
「這······真是······」
「諸位,還是等旭先生來了再定奪吧。」
於是大家紛紛上位幹活。
「金足大哥,以汝之見,此番當真有大事么?」
那朱勻邊幹活邊問道。
「聽聞海魚幫靠山賀老之家主城主府劉大人因事降職南遣,可有此事?」
「此事屬實!凡間已然傳遍了。」
「如此衝突或許不會呢!只是海魚幫只怕要遭他派吞併了。」
「此話怎解?」
「靠山已失,幫中高層必會再行投靠勢大之人,下面焉有敢違逆者?只是投名狀只怕不菲!」
「投名狀?又非入伙山賊草寇之流,何來投名狀?」
「朱勻兄弟,豈不聞自古官匪一家之說乎!幫會與寇賊焉有大別!投靠他人,自當要有投靠之實力與價值。若無利可圖,何人願為?」
「嗯!似是有理。」
晚間飯罷,旭先生來歸。諸人皆圍攏而來。
「旭先生,何事著急?」
「吾家海魚幫投靠了新任城主府偏將霍將軍麾下。今恰逢霍將軍生辰,大當家需大量財帛寶貝孝敬上峰。而此時,吾等漁業縮水,上交財貨不夠採辦生辰綱,是故幫中大佬下令新開漁場,往東大洋深處捕魚來獻。吾等老瘦頭麾下即首當其衝,為最早開闢漁場者。」
朱勻忽然凝視不足,目中大是驚訝。不足微微含笑不語。那黑臉大漢道:
「旭先生,新漁場豈是容易開闢!且入得東大洋深處,海情不明,便是尋得到新漁場,一場暴風雨,吾等這般近海小舟,只是幾道浪,便粉身碎骨也。」
「唉!便是老瘦頭等漁頭兒亦是無法可想,何況吾等?」
「旭先生,不知這頭批海船有誰?」
不足慢吞吞問道。那旭先生盯了不足一眼道:
「不瞞諸位,吾等便在首批海舟內。」
「首批?」
鐵運算元鐵二哥驚道。
「是!」
旭先生無奈道。 此消息無疑石投靜水,忽然便生出波紋,而後波紋似是遇風,居然浪濤翻湧!
「旭先生,如此爛舟破船,怎生入得深海尋覓漁場之地?莫說颶風,便是一場暴雨,只怕吾等便是那海魚腹中物也。」
「旭先生,何時下海遠航?」
不足復問道。
「明日!」
「明日?是否太急?」
「無法可想,居然明日?毫無準備,怎生下海遠航?」
鐵運算元鐵二哥怒急道。
「上面催的急,便是老瘦頭等漁頭兒亦是毫無辦法推遲得哪怕三五天時候。」
「如此,便要靠岸去,先加固船體,換了船帆,再雇得二三個有遠航經驗之海船水手才好。」
不足建議道。
「來不及!再二個時辰便要遠行呢。」
「旭先生,難道要吾等去送死么?」
其餘眾人盡皆憤怒道。旭先生苦笑道:
「諸位,吾等家人在幫,由不得吾等選擇。便是旭某亦是與諸位同行,亦然逃脫不得也。」
不足聞言,沉聲道:
「旭先生,船上所需還是要上岸採辦的是!畢竟吾等十數人,大多上有老下有小的,便是捨棄了自家性命,然那一大家子人往後怎麼過活。」
「只是來不及也。此處距岸往返三二個時辰,加之採辦購物,哪裡能趕得及?」
「旭先生,可派人駕小舟上岸購物,而後尾隨追來便是。小舟快捷,大約吾等行不得半個時辰,便可追及也。」
「然何人可去?」
大家面面相覷,皆默不作聲。上岸合家人溜走,能奈其何!
其時,數十漁船已然遠去,船上漁子盡皆默默無聲。
「金足,汝之建議旭先生上岸採辦所需,若其不歸,吾等能奈其何?其實,若是汝去,心裡倒還踏實些。」
「呵呵呵,鐵二哥,某家金足在此地無家無舍,上岸便可走人,誰人放心?而旭先生便不同,其家眷俱在岸上城中,脫身不易,且此人心性不錯,捨棄眾位弟兄之事,諒來不會。船速放緩,再等等吧。」
眾皆嘆息而行。正是晚間,海天相合,哪裡分得清海仰或天?縱使桅杆上風燈高懸,也只能隱隱綽綽觀其鄰近漁船之方位罷了。
「可是旭先生漁船?」
一聲大喝傳來。
「是!汝家是何人?」
船上鐵二哥大聲道。
「三當家有令,著汝等加快航速,隨上大隊。」
「曉得了。只是吾等漁船出了小毛病,需緊急修理一下方可。請轉告三當家的,吾等隨後便趕上來。」
「也罷,不過得趕快一些。」
那夜幕中黑黝黝之快舟打著水,急速而去。
「此時是什麼時候?」
不足問道。
「大約已到夜半時分。」
黑大漢悶聲道。
「嗯!將船尾兩個風燈點亮。」
「點亮什麼?旭先生定是不回來了。這等破船,只要稍遇大風,吾等便玩完也。」
「亮起來吧!」
朱勻急急將船尾兩盞燈點亮。不足悄悄將自己識神化塵外放,早已曉得那旭先生所駕小舟已然尾隨而來不及五里。
「大船稍停,再等一等。」
不足道。
「不行!三當家已然派人催了二次,再慢只怕他要動怒了。」
鐵二哥苦澀道。
「不忙!告訴來人,吾等稍晚一些,定會趕上。」
「好吧!再試一試。」
「喂!可是鐵二哥嗎?」
「正是!旭先生?」
「鐵二哥,吾等終是趕上了。哈哈哈······」
大船上諸人急急放下軟梯,將那小舟上所購雜物盡皆搬運上來,而後旭先生爬上大船。那小舟自是有旭先生之家僕駕駛而回。鐵二哥等將三當家等催行之事細細道出,那旭先生臉色沉重道:
「加快航行,追上船隊,千萬莫要落下。吾此次上岸,探得一個消息,只怕此行大是不妙啊!」
鐵二哥驚訝道:
「旭先生,到底是何,這般臉色?」
旭先生壓低了聲音悄悄道:
「海神幫之眾借所在水軍兵卒下海操練,已然有尾隨吾等漁船之意。若吾等尋不得新漁場,倒還罷了,若是尋得,只怕打不得幾多魚,便要葬身大洋呢。」